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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“打……打疼你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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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晚著急把藥瓶塞到他掌心,小跑著擋在柳渺渺面前,挽住她手,重新向寢房走去:“師姐你也說是做夢啦,我們快回去。”

“唔……”

柳渺渺睡意朦朧,迷迷瞪瞪,任由雲晚推著走。

她最後朝謝聽雲所在的方向看了眼,還調皮地對他做了個鬼臉,他沒說話,只是柔和了眼梢的冷清,月光一籠,溫柔得不可思議。

雲晚心中微動,背影消失在紅幔帳內。

**

回到玉徽院後,雲晚把天吳靈骨交給琉塵。

確認無誤,他小心收好,又遞來一瓷瓶:“每日一顆,連續服用十五日,之後便能換骨。”

瓷瓶裏的藥丸子和琉璃珠似的晶瑩剔透,嗅上去有一股淡淡的花香,雲晚擱放掌心,左右打量,愈發的稀奇:“師父,這是什麽?”

“護心丹。防止換骨時心脈俱裂而亡。”琉塵邊說,邊瞟向站在後面的謝聽雲,意味深邃,“只有莽夫才不做準備,隨隨便便抽出一根靈骨。”

謝聽雲目光收緊,半握拳在嘴邊低咳一聲,極為刻意地避開了二人的視線接觸。

琉塵拂袖:“去把你師姐叫來,我先和你師叔聊會兒天。”

雲晚拜別琉塵。

青竹小院剎那只剩下謝聽雲和琉塵,樹葉颯颯作響,他新沏一壺熱茶,擡手示意謝聽雲坐。

謝聽雲不像琉塵那般在意禮儀繁縟,坐得散漫隨意,順手把取來的蛟珠丟過去,“債務一筆勾銷。”

琉塵對著那顆蛟珠挑挑眉,“然後呢?別告訴我你賴我這兒不走……”

“了”字還沒出來,謝聽雲便扶住肩膀,痛苦地皺眉哼唧兩聲,演技高超,讓琉塵一陣啞然。末了嘆息一聲:“罷了,玉徽院沒多餘的別院,你先在我這應星院湊合幾日,養好傷就滾,別擾我清凈。”

謝聽雲等的就是這句話,一直用混淆術早晚被掌門老兒發現,不如明目張膽窩在這裏。

他懶得繼續裝模作樣,恢覆如常,順便薅了一把青鳥的漂亮尾羽。

滄山冥海也有一對鳳凰,機靈倒是機靈,就是倨傲不給摸,日常除了索要吃喝,連鳳凰毛都難見,這讓謝聽雲很是羨慕琉塵的青鳥,隨叫隨到,還品性溫柔。

琉塵覺著謝聽雲礙眼,招呼來小青鳥:“小青,去瞧瞧她們怎麽還不來。”

小青啾了聲,撲騰著翅膀撞上山池,摔入泉中,它很快飛出來,若無其事地甩去一尾巴的水,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飛向魔界的方向。

謝聽雲:“……”

算了,養寵物還是機靈點好。

說話間,雲晚已帶著柳渺渺過來。

兩人行禮,琉塵淺笑盈盈對著柳渺渺說:“你新多了師妹,師叔剛巧也在,機會難得,給他們奏一首白夢記。”

雲晚這才想起柳渺渺是個音修。

說起來這麽久,她還從來沒見師姐彈過琴,奏過曲兒,一時好奇,想知道她是不是也和琉塵一樣以弦作刃,十步殺一人。

見她還在害羞,雲晚不住慫恿:“師姐我想聽,你別害羞。”

柳渺渺的臉騰地一下子就紅了,雖然答應過等師妹平安回來就給她拉白夢記,但……但多多少少有點禿然,她還沒準備好呢……

“師、師父,人有點多……”她不好意思。

琉塵笑道:“無妨,都是自家人。”

柳渺渺……只能拉了。

她搬了張凳子坐下,雲晚雙手托腮,眼神滿是好奇。

然後——

柳渺渺當著她的面掏出一把二胡!

二胡一出手,柳渺渺那清冷的氣質都變得微妙許多,見她認真調整著兩股弦,雲晚狠狠的震驚了,“師姐,沒看出來你竟然是個胡修?”

“也就一般水平啦~”柳渺渺紅著耳根,坐直身體,在幾雙視線之下拉響二胡。

當曲音奏出來的瞬間,天邊刮起邪風,魔音入耳,瘋狂摧殘著神智。不能說是跑調,只能說是離譜,就好像宮商角徵羽有它們自己的想法,一個個在弦上放飛自我,自由發揮,每個調子都會落在雲晚想象不到的地方。

雲晚痛苦面具。

再看坐在旁邊的兩個人,琉塵聽得較為認真,津津有味,時不時讚賞點頭;謝聽雲也在認真聆聽,這讓雲晚生出一種她耳朵有毛病的錯覺。

一曲終於結束,柳渺渺靦腆一笑:“師父,我結束了。”

“不錯。”琉塵問謝聽雲,“你覺得如何?”

謝聽雲附和:“挺好。”

雲晚“……?”突然覺得這裏面就她一個正常人。

師父和師叔都發表了各自看法,現在只剩下雲晚了。

柳渺渺手握二胡,滿是期待地看向雲晚,她那亮晶晶的眼神讓雲晚脊梁一僵,緊張捏了捏指節,不自在地點頭,並且勾出一個假笑:“好、好聽,天籟之音。”

柳渺渺這才松了口氣,滿意地笑了,“好聽的話,下次再拉給你聽。”

……這就不必了師姐!

會死人的!!

雲晚苦著張臉,點頭不是,搖頭也不是,再看身旁兩人,就像是達成某種默契,彼此一唱一和:“我想聽渺渺還不拉給我聽呢,這可是你的福氣。”

謝聽雲跟著點頭,笑容裏滿是壞意:“晚晚,還不快謝謝師姐。”

魔鬼師兄弟嗎你們是?

不當人了?

柳渺渺的那一手二胡讓雲晚到晚上時還是恍惚的,甚至出現了幻聽,就好像白夢記還在腦海裏重播一樣。擾得她腦殼疼,睡不著,決定出去找個清凈點緩一緩。

結果剛出清風苑,就又聽到《白夢記》。

聲音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,應該不是幻覺,雲晚捂住耳朵,跟著二胡調子的方向走,很快便來到琴冢——柳渺渺叮囑她不要進來的禁地。

這裏葬著無主的琴弦;也葬著無法歸來的亡魂。

柳渺渺身單影只跪坐在地上,就著清寂宵暉,專註而緩慢地拉著二胡。

“師姐,小師妹也說我拉得好聽。”柳渺渺垂睫,夜色之中的嗓音清緩,“那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師叔也給師父取來蛟珠,相信師父的身體也會變好的,玉徽院……早晚會恢覆到從前。”

柳渺渺不住對著琴冢絮絮叨叨,二胡音中除了難聽還多了一絲悲傷。

雲晚放下手,正考慮著要不要接近,突然有一雙手從後面撈住她的腰,雲晚還沒來得及尖叫,就被對方帶入到雲頂神樹上。

神樹已有千年壽命,日夜吸收天地靈氣,生長得光輝茂密,這裏同樣也是昆山制高點,低頭可俯瞰整個人間。

雲晚驚魂未定,眼前之人卻毫無覺察,向眼下的風光示意:“美嗎?”。

“美個屁啊!”她沒忍住,一拳頭砸了過去:“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?!”

謝聽雲捂著胸口悶哼,濃眉微皺,臉色瞬間變得蒼白。

雲晚這才想起他是個重傷患者,立馬把手收回,“打……打疼你了?”說完又把責任甩過去,“……誰讓你偷偷抱我的。”

謝聽雲也不計較,倏自緩過痛意,“若被你師姐發現你去琴冢,她會生氣。”

“我睡不著路過那裏。”聽謝聽雲話裏面的意思,好像對那裏很了解,她調整好坐姿,“我聽見渺渺師姐也叫師姐,難道那裏……”她沒有把話說全。

謝聽雲頷首,“玉徽院死去的弟子都葬在那裏。”

雲晚驚得瞪大眼睛,謝聽雲淡淡說道:“你柳師姐是琉塵收的最後一個徒弟,資質不如別人,拜師大典上其他三院都拒收,後來就入了琉塵門下。她不是音修的苗子,練來練去也就二胡趁手。那時她年幼,同門師兄都寵著讓著。”

原著裏對這些小角色著墨過淺,並不會詳細描述每個人的背景故事,聽到謝聽雲這樣講述,雲晚突然來了興致,“然後呢?”

“雖然你師姐音修一般,但是在術法上頗有造詣,於是琉塵主要教她術法;至於二胡……也就在同門面前拉一拉。”

沒錯,要是在外面拉,會被打得。

雲晚抓住重點,“那他們是怎麽死的?”

謝聽雲頓了下,嗓音也低沈下去:“百年前,一個名叫墨華的劍修殺害師尊,奪取內丹,入了魔道成為墮魔。在魔界稱王之後,又利用半妖的忠誠品行將半妖收為己用。墨華以一己之力攪亂三界,凡是拒絕投靠魔族的宗門都會被他摧魂奪魄。他不住擴大勢力,終於連夜攻入幽都。”

幽都是修真界與魔界的交界處,同時也是修真界的壁壘,一旦幽都拿下,那麽整個修真界都會成為墨華的囊中之物。

那是一場大戰,八荒五岳上千宗門全部凝聚在一起,無數修士與魔族殊死搏鬥了整整十五日,每人誓死守護著這條分界線。

幾乎每一刻都有一盞魂燈長滅,有長者,也有十三四的少年郎。

謝聽雲輕撚指腹,“玉徽院弟子,包括李玄游的尊上都死在了幽都之戰中。”

雲晚恍然驚覺,也難怪師姐明明拉那麽難聽,為什麽琉塵和謝聽雲還如此讚賞,她的師姐拿的竟然是小可憐劇本!

見她楞神,謝聽雲曲起指骨在她額頭輕輕一敲,“我和你說這些不是要你同情你師姐,而是要你好好與同門相處,你要記得,修真路漫漫,難遇知己。”

不管他能不能成為雲晚的夫君,他都希望她能在這條成仙的孤路上有相交相靠的朋友,那是一件幸事。

雲晚捂住被打痛的腦門,眼睛閃爍,再次好奇發問:“最後呢?那個墨華是怎麽死的?”

謝聽雲忽而湊近,用低淺的聲音在她耳邊說:“我殺的。”

雲晚翻了個白眼,吹牛逼吧你就。

她頓時興致缺缺,跳下樹揚長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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